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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向阳理发馆成吉思汗杀向欧州是为劫掠与?组图

电视剧向阳理发馆成吉思汗杀向欧州是为劫掠与?组图我荣幸地参予进这项工程,其原因又很偶然…

原标题:电视剧向阳理发馆成吉思汗杀向欧州是为劫掠与?组图

我荣幸地参予进这项工程,其原因又很偶然。市规划建设委员会的相关工作人员在新华书店见到我的《游牧》、《的梦影星尘》、《的前世》等专著,很喜欢我的研究角度和抒情风格,想方设法通过出版社联系上我。一拍即合。那一年里,我不得不暂时中断诗歌创作,参加了一系列专题会议和项目研讨,撰写并不断修改着策划方案和各种文稿,周末经常带着几位助手加班,一直忙碌到第二年春天。虽然辛苦,但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武功”大增。我在此基础上酝酿,尝试用文化散文的笔法来重新审视、勾勒的轮廓及细节,便于当代读者了解的古迹与往事。

当天在场的还有朱大军。他一直对蒙古族草原文化情有独钟,并在两年前就开始筹划和组建一个具有蒙古族特色的马头琴乐团,目前乐团的多部以马头琴为主的音乐作品已经出炉。他和文硕都谈起是否可把成吉思汗作为下一部音乐剧的选题。

载沉载浮的马鞍,变成山了。一会儿是阴山,一会儿是天山。时紧时松的缰绳,变成了。一会儿是草原之,一会儿是丝绸之。忽明忽暗的,变成河流了。一会儿是额尔古纳河,一会儿是额尔齐斯河。马背上的骑手,也在变啊,昨天还叫做铁木真,今天叫做成吉思汗。西征的战马消失,变成风了,还剩下什么?一块磨损的马蹄铁。骑手老去,变成影子了,能留下什么?一个生锈的名字。【成吉思汗的马蹄铁:最小的】它是被马弄丢了,又是被偷走的。最终,被骑手的者找到,如获至宝。那些者,没有追上西征的马队,更没有追上不回头的骑手,只追上了骑手的一次遗忘。埋在边,只露出一半,怎么看怎么像一座为遗忘而立的最小的。那匹马是蒙古马,很好认的。那条叫丝绸之,很有名的。那个骑手,却不仅忘掉来与去,还忘掉了自己的名字。他忘掉的,都记着呢。

12.

我理想中的成吉思汗,肯定比历史上的成吉思汗要好,还要好,还要好上一千倍。理想本身就应该高于现实。否则,现实该如何进步呢?还要理想干什么?理想,就该跟现实不一样的。我更想让你见识一个不一样的成吉思汗。跟电影里的不一样,跟电视剧里的不一样,跟亲人眼里的不一样,跟仇人眼里的也不一样,跟历史上的还是不一样。

【成吉思汗征服世界是要征服金发女郎?】

在这方面,我除了莎士比亚,还要向司马迁致敬:他是以诗人的书写了《史记》,他对历史是有看法的,有爱憎的,他书写的历史中的人物才有悲有喜,有爱有恨、有崇高有,他的《史记》才超越了教科书的模式化,甚至还超越了历史本身,而向的文学靠拢,向奇妙的艺术靠拢。历史无情,而《史记》有情。

为了纪念八百年前的蒙古汗国,乌兰巴托的一尊成吉思汗塑像顺利完工。另一个英雄诞生了,他还需要重新学会呼吸;同时诞生的还有他的坐骑,一匹跑得最慢的马,在原地踱步。插满箭囊的箭簇,少了一支,那是他早已射出的……谁生下了成吉思汗?莫非只是几个不知历史为何物的工匠?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他使出的力气,也难以石头的拥抱。最伟大的征服者,往往无法征服自己,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想够飘过头顶的云,却总也够不着)。好在这是一个理想的比喻:英雄再也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至于成吉思汗,他无疑是一个历史人物,但一旦进入戏剧,也要为艺术而服务。的任何帝王,在他占据的那个时代,甚至在后来的历史教科书里,当然由他说了算。然而当他进入诗人、作家、艺术家笔下,就应该称职地成为角色之一(哪怕是第一主角),因为此刻后者才是掌控他命运的无冕之王——正如他活着时所的或。

他为了实现更大的野心,肯定会到更多的人,怕他的人很多,骂他的人也很多。

23.

我们干嘛要为成吉思汗这个800多岁的老头拍音乐剧?不是替他树碑立传,也不仅仅是为了历史,而是为了借他的形象艺术。历史的震撼大家已体验得够了,还没体验到的,或者说还没体验够的,是艺术的震撼。过去的大多数艺术作品,在表现历史方面,更像是唯唯诺诺的仆从,它带给人的震撼很难超过历史本身的震撼,现在应该过来:让历史仅仅成为艺术的材料或配料。

我一一瞻仰成吉思汗陵的陈列品,包括完好无损地于军帐里的马鞍、弓箭、宝剑。视线最终凝聚在成吉思汗用过的那把牛角弓上。这正是诗人描述过的一代天骄射大雕的那把弯弓。恐怕只是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分钟,英雄才依依不舍地将其交出。它已成为被岁月缴获的战利品。射雕英雄今安在?旧物尚存,而往事已老。当年英雄建立功勋并且令世界的武器,黯淡无光地成为旅游景点的纪念品,纪念那消逝于重重帷幕背后的、刀光剑影。永别了,武器!永别了,古老的战争!在这一切之上的是姗姗来迟的和平。和平的年代也是英雄纷纷的年代。用北岛的话来说:我只想做一个人。英雄只有在回忆录里才会出现。

假如荷马成为成吉思汗的随军诗人,沿着丝绸之远征,骑马,而不是乘船,他一定会写出第三部史诗。假如我参加特洛伊争夺战,没准、没准会成为荷马。可惜我错过阿伽门农,又未赶上成吉思汗,只能在和平年代做个落伍的小诗人。我其实不想做自己,我总想做别人,譬如荷马那样的,把琴弦当作弓弦来拉开,射出密集的诗句,让你躲也躲不掉……古希腊的战船已,蒙古的马队也退役了,陪伴我的只有烟灰缸里升起的一缕硝烟。当诗人再也无法跟英雄攀上亲戚,历史就和诗脱离了关系。我真傻啊,觉得所有的历史就该是罗曼史:“成吉思汗一向西,了一千条理由,里是为了抢夺金发碧眼的海伦,虽然他并不知道海伦是谁,更不知道谁是荷马……”在诗人眼里:为打起来,才算得上。成吉思汗的远征军,有僧侣、、厨师、技术员、农民工,偏偏忘了带一位诗人!这构成最大的损失:征服再多的城池有什么用?如果没有得到一部史诗……

一只羊的草原,就是吃不完的草、剪不完的羊毛。若即若离的白云,也像是从羊身上长出来的,带有情人般的体温。一头牛的草原,就是吃不完的草、挤不完的奶。救过我一命的额尔古纳河啊,从上游到下游,都散发着奶汁的味道。一匹马的草原,就是吃不完的草、跑不完的。骑马走了几天几夜的我,以为快到地球的另一面了,其实还没冲出呼伦贝尔。一个人的草原,就是看不完的风景、做不完的梦。有一天晚上我远远看见成吉思汗,醒来才明白:是那个西征的英雄一回头,看见了我。【成吉思汗:马上得天下】

【呼伦贝尔,成吉思汗的父亲】

衰老其实是一种迷的感觉。我还可以替他喂马、行囊,动作放慢,他的忧伤逐渐变成我的忧伤。我不再是传记作家,而变成自己笔下的人物。终于意识到世界是的,再大的野心也会像泡沫一样破灭。“想不到啊,我不仅使别人流血,还会使自己流泪……”这是他遗言的另一个版本,同样是我的。所有的英雄都是的,包括历史,都是如此。成吉思汗开始想家了,这说明他老了。他只需要一块巴掌大的草原,比我想要的多不到哪儿去。

我可以提出高难度的理想,至于能否实现,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要看文硕的了,要看全体主创人员的了。甚至文硕也无法说了算,要看爷的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注定实现不了,也不妨碍我理想化地策划一番。做不到,没关系,难道还不允许人想一想嘛。想得好一点,才可能做得好一点。

虽然不是食草动物,呼伦贝尔草原浓得化不开的绿,还是把我喂饱了。至少,不感到饿。虽然不是酒鬼,呼伦贝尔蓝得不能再蓝的天,还是把我灌醉了。至少,不愿意。虽然不是歌手,套马杆般凌空飞过的蒙古长调,还是使我心痒了,偷偷跟着哼几句。虽然不是骑手,曾经帮助成吉思汗穿越欧亚的蒙古马,还是让我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骑上去跑一圈。并不是想试试这些名牌宝马有多大的脚力,难道真能日行千里?只是想自己有多大的胆量,是否可能与那老去的射雕英雄有一拼?虽然不是武士,手中没有刀剑,可毕竟还紧握着一杆笔。诗人的笔也是祖传的啊,也许无法征服疆土,但能征服心灵。【成吉思汗的战旗】

他想创造一个无限大的王国,所以他总是遗憾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他过那不可能实现的版图,由草原、沙漠、雪山、沼泽缝补而成。甚至还应该包括海洋——支撑着他,成为整个大地的船长。他总是能发现新的敌人。或许所有的敌人都是他亲手制造出来的,为了试一试马刀的锋利。还有谁再敢说他做的梦是假的?他其实不承担更多的:在一个噩梦之中,了那些醒着的人所构建的集市。只要你保持,怎么有理由去责怪一个人在梦中的?他本身是谦逊的,只不过偶尔成为……

让老荷马去他的阿伽门农吧,我只成吉思汗。真遗憾自己出生得晚了,否则会在西征的蒙古马队中做一个随军的盲诗人,弹拨马头琴,为我的英雄写一部史诗。相信它一点不比《伊利亚特》逊色。因为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伟大的征服者。他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属于自己的荷马。正如我,准备好了纸笔,只缺一个跟自己同时代的英雄。这导致一部期待中的史诗至今无法完成。

7.

13.

这根,过胯下的战马,为了让它跑得更快点。这根,过胆小的逃兵,为了让他掉头冲锋陷阵。这根,过俘虏的脸,为了摧毁其残留的。这根,左一下着欧洲,右一下着亚洲。伤口今犹在。这根,也曾反过来抽在自己的背上,为了知道:什么叫疼。你给那么多人造成了痛苦,仅仅因为自己不怕疼?不知道你临死前是否有过?这根,发动过最早的闪电战。你从天上摘下闪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人防不胜防。“给这根起个好听的名字吧:之鞭。大家觉得怎么样?”作为手持的人,你顾盼自雄,找到了的感觉。你以为在代表,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人,其实你也说不清他们犯了哪些错,而他们更不清楚做错了什么。这根血染的如今陈列在成吉思汗陵,像一条冬眠的毒蛇,纹丝不动。可从它面前走过我还是毛骨耸然:是怕它醒来,还是怕你醒来?

我渴望塑造的,也极可能是我理想中的成吉思汗,一个理想化的英雄,如果真那样了,也请大家原谅。请原谅戏剧人物与历史原型相距甚远。毕竟,艺术是创作,而不是考古。艺术贵在创造,而不屑于复制。

【内容提要】洪烛《名城记忆》由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选取中国的十座名城和十座小城,层层铺开,娓娓道来。《名城记忆》旨在为中国的名城画像,为读者铭刻那些值得人回味与存留的诸多名城记忆,继承城市的内在,为城市的发展美好的方向。作品并不单纯地沉湎于怀念过去的辉煌,而是呈现出这些城市各种交错的画面,来体现在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积累中所蕴藏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文化力量。在旧与新、过去与现在的对比碰撞中,引领读者穿梭于历史与现实之间,其深沉的笔调不仅浸染着这些古老名城历史的沧桑和沉重,而且渗透着作者对现实的思考和追求。

作为共同策划者,朱必圣写了评论《从爱我就给我跳支舞到成吉思汗》,文硕写了《揭秘:成吉思汗征服世界就是要征服金发女郎》,朱大军也写了……新浪娱乐频道都给重点报道了,我也写点吧。

英雄的版图破碎了,他的梦依旧在延续。每年夏天,总有幻影般的马群回到现实之中,饮水、吃草、交配,受惊一样奔跑。我不能理解它们激动的原因。难道是为了再度消失?此刻,我正在跟一个影子肌肤相亲,用体温去它,使之变得更为具体——新长出的牙齿、鬃毛,乃至流畅的线条,都是为了满足我小小的野心?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谁也无法排除:它的祖先曾经是成吉思汗的坐骑。我驾驭着这匹马驰骋草原,虽然我并不是成吉思汗的……

他不是没有葬身之地,而是没人知道他的葬身之地。送葬的队伍杀掉沿途遇见的所有活口,返回后,也因知晓这个秘密而全部被杀。不是没人知道他的葬身之地,而是知道他葬身之地的人全死光了。他是怕盗墓贼挖掘灵柩里的珠宝,还是怕仇敌鞭尸?才立了一份的遗嘱。更的是:这份遗嘱居然得到的执行。他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连亲人的祭拜也不要了?他不是没有陵墓,而所谓的成吉思汗陵,只埋葬着他的衣冠和影子。在偌大的草原,要找到一块巴掌大的坟墓多么难啊。况且坟头特意被马队踏平,新土在雨后就长满青草。他的尸骨就像海底沉船,了无讯息。这下他总该满意了吧?我倒是不海底捞针,可走遍大草原,只打捞起一个生锈的名字。他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而是有葬身之地也跟没有一样。他确实死了。而且努力死得比任何人都彻底。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结局,也许比一座城池需要更大的决心。【一个人的草原】

【成吉思汗:西域的“克星”】

【题在成吉思汗的背面】

音乐剧《成吉思汗》,可能还是会如此。

草原在等待着第二个成吉思汗,而他至今还未做好准备,只能让大家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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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成吉思汗俘虏的琴师】

【成吉思汗这个800多岁的老头】

11.

读不完的射雕英雄传。成吉思汗射出的箭,还在飞行,向西,向西,再向西,绕着地球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圈盘旋,寻找着那只已变成影子的鹰。射箭的人,也已变成影子。可他描绘在行军地图上的红箭头,力量没有散尽,还在滴血……上弦月,下弦月,一张拉满的弓。一枚在钟辚辚运转的时针,比成吉思汗射出的箭——还要准!这是四点零八分的,我草原。草原呀,心里就有一点疼。

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归来者诗丛推出我的诗集《我的西域》。其中一首《向成吉思汗致敬》,证明了梦想还没有老:“为了向成吉思汗致敬/我不说自己从来到新疆/我是从元大都来到西域/在荒废的丝绸之上/开始一个人的西征。什么时候/才能赶上/那消失了的大部队?/正如诗人喜欢把西安叫做长安/我把叫做元大都,使自己/更像征服者/西域,同样是新疆的乳名/成吉思汗就这么称呼它的……”

19.

【准备好为成吉思汗而挨骂】

书里面很多篇目写到成吉思汗对世界几大文明的影响(战争是的,但作为战争的副产品,也促成了东文明的交流与融合),以及我个人对成吉思汗的理解与猜测。

2003年,市规划建设委员会筹建市规划展览馆,我受聘为文案顾问,使自己多年来研究历史文化所做的知识积累得到发挥,同时又更全面地接触到有关的图文资料。位于前门东大街(老火车站东侧)的市规划展览馆,于2004年9月24日正式对外。展馆共分4层,分别以展板、灯箱、模型、图片、雕塑、立体电影等形式介绍、展示了悠久的历史和首都城市规划建设的伟大成就。

这么一比照,成吉思汗就完蛋了,成吉思汗,是反主义,甚至是“”的。

不管最后实现的结果如何,我得先说出咱们的理想,那样在挨骂的时候,咱们可以实现理想的能力有限,却不会为没有理想而遗憾。搞艺术嘛,需有点“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明知要挨骂,硬着头皮也要冲啊,也要上啊。

4.

成吉思汗老了,他开始想家了。我替他的遗言:“一个人不能离家太远……”

谁在寻找铁木真,谁在寻找我?是我自己,还是另一个人?真正的骑手:死后仍然驱马狂奔。仿佛不是死神在追赶我,而是我在追神——活了一辈子,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敌人。从叶尼塞河到阿勒泰,跑了一圈又一圈,四处回响着鼓点般的马蹄声。累了,就在马鞍上打个盹。即使梦中也在寻找啊:自己的墓碑,用来拴马!我和我的坐骑都变成影子了,也没找到能够系住缰绳的根。想停也停不下来……你们,我的子孙,究竟把我藏在哪里?别喊我成吉思汗,我叫铁木真,那个一跨上马背就忘掉自己是谁的牧人。

所有的回忆,都从第一棵草开始。它是整个草原的根。原地不动,出无限的生机,又能够在秋风中悄然收回。一棵草绿了又黄,孤独的狂欢!丝毫不在意自己所产生的影响……要在茫茫草原寻找到它,并不容易,它总是从羊的齿缝间——不管第一只羊,还是最后一只羊,都理解不了草原的真谛:再伟大的帝国,也要从第一棵草开始。它是构筑一个梦所需要的全部现实。即使成吉思汗也不例外。不过是被这棵草绊倒的露珠!

我理想中的音乐剧《成吉思汗》,同样如此。可惜它只能在我头脑里循环上演。一旦拍出来,难免会黯然失色。就是!

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为什么常演常新?因为他使无情的历史变得有情了,使历史有悲有喜,这样才能使观众笑逐颜开或者哭哭泣泣。艺术的伟大,甚至使历史都可用戏剧概念来划分了,悲剧、或者喜剧。而历史只不过提供了背景:在舞台上,它也要为艺术服务!这样的戏剧,才可能适合所有时代,才可能在任何时代都既不过于前卫,又不显得过时。

【六盘山,成吉思汗的马鞭折断的地方】成吉思汗遇见西夏,就像若干年后,拿破伦遇见滑铁卢。一物降一物啊。所有被征服的国家,,都在下颤抖。只有西夏的男人与女人不怕成吉思汗。没别的奥秘,仅仅因为他们不怕死。西夏人其实还是怕死的,别无选择,也就不怕了。就是这群不甘心成为奴隶的人,舍得一身剐,把中的,拉下了马。成吉思汗从没打过败仗,可是在西夏,打了一场没法称作胜利的仗。成吉思汗从没受过伤,可是在西夏,受了致命伤。成吉思汗鞭挞西夏,以示惩罚,却没想到:更大的惩罚会落在自己身上。西夏国被解除武装,为何还灭族之祸?蒙古人在大汗死后才发现:收缴了西夏人的刀枪、弓箭,却没法收缴他们的牙齿、指甲。西夏人其实还是怕死的,可是跟恨比起来,怕又算什么呀?六盘山究竟有多么了不起?我想用闪电在悬崖上刻一句话:“之鞭,在这里折断。”还需要说更多的什么吗?【成吉思汗的靴子】成吉思汗受伤落马,还穿着带马刺的靴子。这也是两匹马啊,驮着灵与肉自相矛盾的英雄。成吉思汗仰面朝天倒下,没有任何征兆,死也死得让人措手不及。没留下一句遗嘱,只是在大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成吉思汗死去,没来得及脱下风尘仆仆的靴子。不像是睡着了,分明在开始另一场远征。英雄只要还穿着马靴,就没有离开战场。成吉思汗的靴子,确实挺特别的:一只叫贺兰山,一只叫六盘山。【成吉思汗失传的墓地】

我的战旗不需要旗手,自己就会行走。总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我的战旗长着两条腿,可以爬山涉水。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我的战旗也会骑马,在马背猎猎飘扬。那是给战马插上翅膀。谁说草原上只有小草没有大树,我的战旗插在哪里,哪里就有树荫,就有刀枪的森林。即使我的战士纷纷倒下,他们的腰杆还是跟旗杆一样,挺得笔直。即使我也倒下了,战旗却不会倒下。它和我的战马一样,连睡觉都站着啊。【呼伦贝尔草原,成吉思汗的梦乡】

这方面我算领教过。譬如我的散文《寻找成吉思汗》入选2007中国散文排行榜,网上就有人我文中流露对成吉思汗的之情。而根本不考虑这是一篇文学作品,使用了渲染、夸张等文学笔法,抒发的所谓历史情怀也带有文学性。其实那篇文章,我是借成吉思汗来抒发对人类中英雄的赞美与,为了表达自己漫游祖国北方和西部所产生的浪漫主义情愫与英雄主义联想。

14.

9.

在西夏1227年被打垮之前,最先被成吉思汗攻灭的,是西辽。1218年,成吉思汗西辽,统一了西域,为蒙古军的西征扫清道,第二年即挥师远征中亚和伊朗高原……

史诗里的英雄不断成长,飞快地度过他的童年、青年、壮年……那位真实的英雄,则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看见史诗里的自己会觉得陌生。史诗里的英雄,骑上另一匹马,挎上另一把刀,去战胜远方的宿敌。而他的敌人似乎也不是原先的那一个。恐怕只有本身是相同的。英雄从一片草原出发,在纸上,找到另一片草原。纸做的草原,每翻一页,相当于一天,甚至一年……他用本民族特有的文字装扮自己,以免被无关的人认出。他也经常借别人的声音发言。他骄傲于自己有最多的模仿者。在死后,还可以再死,再死若干遍。当然,他还可以与自己的后代同时降生。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有限的生命变得万能。史诗里的英雄活了,意味着他的原型的彻底死去。我简直分不清:更爱哪一个?或者,谁是谁的替身?.

18.

有“中国首席娱乐官”网上雅号的文硕,邀我去观看他担任制片人及导演的《爱我就给我跳支舞》,据说这是中国第一部音乐剧电影。我和评论家朱必圣,小说家蒋一谈结伴前往,在小放映厅欣赏了这部力图“开中国音乐剧电影”之先河的作品,并和该剧主要来自中央戏剧学院的部分演员进行了座谈。文硕身上那种为艺术而疯狂的天才式,以及他对音乐剧的与热爱,使作为诗人的我立马将其视为同类。我祝愿他能成为伟大的戏剧诗人、音乐诗人、电影诗人。他也希望我能介绍更多的诗人、作家加盟音乐剧建设。我当即表示可以联手合作。要知道,在艺术创新方面,哥们也不冷血,哥们也不是善茬。我最近在《文艺报》发表的诗论《新世纪的“新长诗”》,就提到向诗剧、戏剧等舞台艺术延伸,不失为中国长诗的发展方向之一。而且我认为任学艺术门类,一旦有诗意、诗性、诗歌注入,等于有了一个不同凡响的灵魂。

16.

而那些金发碧眼的女郎,对成吉思汗及其也构成遥远的,使蒙古的游牧部落对中亚与欧洲进行了好几次远征。

朱必圣后来写了评论:洪烛诗集《我的西域》,在《诗人的历史观》这首诗里写道:“在诗人眼里:为打起来,才算得上。成吉思汗一向西,了一千条理由,里是为了抢夺金发碧眼的海伦,虽然他并不知道海伦是谁,更不知道谁是荷马……”。大家找到了《成吉思汗》这部音乐剧的精彩部分,使得这部音乐剧有可能荷马史诗的叙事足迹,类似著名的特洛伊战争一样,战争火焰背后的来自情爱和争夺女性的美丽。

成吉思汗及其从东方打到,直至创造出横跨欧亚的超级大帝国(其版图面积之大可谓空前绝后),得到的多,欠下的也多,也欠下许多。

创作诗集《我的西域》同时,我还写过一篇万余字的大散文《寻找成吉思汗》(入选2007中国散文排行榜),里面同样提到了这个观点。我再次将成吉思汗西征欧洲,与荷马史诗里古希腊联军因为海伦而打特洛伊相提并论。

成吉思汗西征,兼并了中亚和南俄,把钦察草原分给长子术赤,伊犁河流域、河中地区、焉耆以西直到咸海地区分给次子察合台,天山北的塔城、额敏、和布克赛尔、阿勒泰等地和蒙古高原西部分给三子窝阔台,成吉思汗领地即蒙古中心地区则由幼子拖雷继承。其后蒙古帝国又进行过两次西征,一次进抵奥地利和意大利国境,另一次攻取了伊朗、巴格达、叙利亚。在漫长的战线上,西域成了重要的补给站。蒙古军正是以西域为跳板世界的,“大约占据了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开化地区。”据小说家高建群说,西域大地上所有那些重要的地理名称,都是以蒙语来命名的。阿尔泰山意为“盛产金子的山”,阿尔泰第一峰奎屯山是成吉思汗命名的,意为“多么寒冷的山”。天山与阿拉套山的夹角,赛里木湖畔的博尔赫拉,蒙语为“青色的草原”。呼图壁蒙语的意思是“高僧”。在新疆,我发现许多山的名字中出现“塔格”,譬如慕士塔格山,库鲁克塔格山,觉罗塔格山……“塔格”是蒙语“山”。乌鲁木齐,现在谁都知道了,意思是“美丽的牧场”。不仅新疆如此,甚至俄罗斯境内的“喀山”、“克利米亚”等,也都是蒙语命名。高建群觉得成吉思汗这个人物真了不起:“他是不朽的,那些地名像一样,是他所以不朽的。”西域一度成为成吉思汗子孙们的天下。即使今天,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在和布克赛尔,在阿勒泰,我随时都可能碰上他的。我从这些蒙古族牧民的面容、神情,看到成吉思汗的影子。成吉思汗,如果我跟你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话,一定会请你也给我起个蒙语的名字。额尔齐斯河畔,你的后代,一位蒙古族诗人,倒是送了我一个笔名:“查干朝鲁”。大意指“白色的石头”。我要这么用来称呼自己,你同意吗?

5.“成吉思汗,你为什么不断打马向西?”那是日落的地方,流着更多的血,了我嗜血的本性。我的刀剑,必须以血来止渴。每天黄昏,我一点也经不住这样的——天空有一场力的,我来参予。额济纳的太阳,走到吉木萨尔就老了。把身体当成版图,摸一摸,哪里是撒马尔罕,哪里是塔什干?这是醒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走吧,用我的旗帜给它们缝上补丁!快马加鞭,改写沿途的国家的名字,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故乡。终有一天,我的头颅低垂,构成额外的落日。

但愿文硕能使我的理想避免必然的惨败。至少,别败得那么难看。

成吉思汗笔记(1)

从古到今的诗人,恐怕都有无法剔除的唯美情结,即使是描写的战争,也希望给它绣上几道浪漫的花边。

把成吉思汗的灵柩以及数不清的品埋入地下,用马蹄踏平表面的浮土,送葬的队伍做了最后一件事情:一只正在喝奶的小骆驼。然后牵走依依不舍的母骆驼。每年春天,母骆驼都凭借悲伤的记忆,准确无误地找到亲生骨肉遇难的地点,在鲜血浇灌的青草上嗅闻个不停。是的,没人敢它忧伤的眼睛。每年春天,蒙古人都靠母骆驼带,在它止步不前的地方,洒下一杯杯马奶酒,祭奠长眠的成吉思汗。是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忧伤。直到那只母骆驼死去,成吉思汗的墓地,才成为草原深处解不开的谜。有过无数猜谜的人,但没有谁真的能在茫茫大草原找到谜底。【成吉思汗,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用俘虏的塔塔儿部首领的名字,为我命名,用来庆祝一次胜利。我就是铁木真了,我的名字是父亲的战利品。父亲的名字叫也速该,毡子的意思。我一想起来就倍感温暖。他过早地战死,连一块毡子都没来得及留给我,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名字。我就是铁木真了,铁木真从来不怕冷。父亲留下的宝刀,握在仇人的手中。父亲留下的牧场,也变换了主人。父亲的老部下,纷纷自立门户。父亲骑过的战马,悲伤而死。然而父亲留给我的名字,谁也夺不走,将陪伴我一生。我就是铁木真了,一个要为父亲报仇的孤儿。谁敢挡我的道试试?父亲用敌人的名字为我命名,我的身体里就住着一个敌人了。一个敢与自己为敌的人是的,他已习惯了较劲。谁敢与我为敌那就试试?我就是铁木真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人。别人老问我为什么战无不胜?我只能客气地回答:一个从失败的耻辱中长大的孩子,绝不会允许父亲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我就是铁木真了,我有双倍的力量,是因为我上有两个父亲。

【成吉思汗的母亲】母亲啊,你给我披上铠甲,我就无比坚强。浑身上下仿佛铜铸铁打,只有一颗心,很软。母亲啊,你把我扶上战马,我就下不来了。这匹马是父亲留下的遗产,我刚刚九岁啊,就学会在马背安家。母亲啊,你替我抽了一鞭,催我出发,我就出发了。虽然还没想好此行的目的,我已打定主意:走哪算哪。母亲啊,你目送我远方,说了一句话:“最有出息的孩子,都在风雨中长大。”我一点也不怕。怕的只是:回来的时候,你可别认不出我了。【成吉思汗的女人】成吉思汗拥有过无数的女人,只有她是惟一的。因为成吉思汗娶她的时候,还不叫做成吉思汗,而叫做铁木真,刚刚失去父亲与领地。铁木真的第一个女人,没谁可以代替。她为一无所有的男人:怎么变得应有尽有。成吉思汗占有过无数的珍宝,只有她是无价的。九岁时获得的新娘,一生中最好的礼物。弘吉刺部的,带来的嫁妆有什么,他全忘掉了,只记住了一件:好运气。一夜之间,他就由小男人变成大丈夫:为自己的女人冲锋陷阵,天经地义的事情。成吉思汗做过无数的美梦,只有她是真实的。扩张的版图,终将缩水。征服的城池,还会有新主人。抢来的东西,爷总要收回去的。只有她为成吉思汗打造的黄金血脉,是爷也无法斩断的,至今还在延续,构成蒙古人灵魂的缰绳。

按道理讲,草原最容易埋没记忆,用野火、用流沙,用风暴……游牧民族的生活区域,几乎找不到堪与时光抗衡的永久性建筑。连蒙古包都是可以拆卸、搬运的。这不妨碍它拥有自己的神、自己的。蒙古族把成吉思汗的名字在内心的。怀揣火种四处流浪,都是一种骄傲。谁也无法否认:大地曾经因为他而颤栗。这个最伟大的流浪汉,一只脚站在亚洲,一只脚跨向欧洲。仅仅跨了一步,就在地图上留下巨大的足迹。他的步伐,他的身姿,改变了人类的进程。草原既是其诞生地,又是其安葬地。他没有留下一块明确的墓碑,却让整整一个喧嚣时代为自己。这最朴素同时也最华丽的葬礼:大英雄的时代结束了。直至今天我仍感受到那种折戟沉沙的神秘与悲哀,那种的气氛。一个人,使一座草原成为传奇。草原仿佛有两个,一个属于现实,另一个属于亡灵。我既热爱它的真实,又于它的虚幻。就后者而言,我仅仅是在成吉思汗的领地上做客。我没法不激动,没法不紧张。

洪烛《仓央嘉措情史》(《仓央嘉措心史》第2部)2015年1月由东方出版社推出。

我并不是成吉思汗这个历史人物,而是我理想中的成吉思汗,一个我已在头脑中塑造出的,并尝试着用笔表现出来的文学人物,一个史诗里的英雄。

说到底,成吉思汗征服世界,既是打江山,也是为了征服各地,成吉思汗征服,也是在征服金发女郎。不管他本人承认与否,潜意识里或者骨子里绝对有这么回事。那个时代的所谓英雄,都是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

17.

音乐剧中的成吉思汗应该什么样?他应该是人性化的。不是神圣化的,但也不是妖的。

把你的弓箭留给我,我的目光会射得更远。把你的宝马留给我,我要踏平大地上的国界。把你的蒙古包留给我,夜幕四合,这就是最小的首都。我太累了,该好好睡一觉。把你的卫兵留给我,站在大门两边,提醒四方朝拜的宾客:“嘘——大汗还在梦乡。”把你征服的城池留给我,我要重起炉灶。把你的豪言壮语留给我,我倒要看看:哪些已兑现了,哪些还有待我来完成?你什么都带走了,只有草原是带不走的。你走之后,再美的草原也肃穆得像一笔遗产。那么,就把你造成的废墟留给我吧,你已用刀与火耕耘了一遍,收获的是血与泪。我再次播下种子,长出的野花,每一朵都像是微型的海市蜃楼。那是你没来得及做完的梦,要么留给想入非非的人,要么自生自灭。【追风英雄:成吉思汗的塑像】马跑得太快了,追上了风、变成了风,我从风声中听见激昂的马嘶。那是成吉思汗的坐骑?兜了一圈又一圈。英雄跑得太快了,累死了马、换乘了风,仍然不懈地挥动长鞭。横穿欧亚的身影越来越像幽灵。风跑得太快了,快得能使时光倒流,裹挟着千军万马,攻城略地,沿途呼喊成吉思汗的名字。风往西吹,化干戈为玉帛。马往西追,丝绸之上马蹄声碎。逐日的英雄,至今不曾离开马背。就在他想起故乡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勒住缰绳:马扬起的前蹄,停止在半空,风也扎下了根。【星空下的成吉思汗塑像】在北斗七星的下上,他一个人,就使七颗星星暗淡无光。整座星空都将臣服于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战场。他单枪匹马,却比千军万马更让惊胆颤。一个人就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想要的太多。可什么都能要到手。他不是神,却能创造。你们爱也罢恨也罢,他就是他。从没有打过败仗,他只受了一次伤,却是致命伤。爷让他完蛋他才会完蛋。【立地成佛】在呼伦贝尔草原,我挨个走进九十九座蒙古包,里面都摆放着佛龛。只有第一百座蒙古包,悬挂着成吉思汗的画像。这一家人把成吉思汗的画像当作佛像?也许那真是一尊的佛,露出慈祥的微笑。踏平一千座城池之后幡然,甚至不忍心摧毁一顶小小的帐篷。他的,是否来得太迟了一些?毕竟还是来了。【成吉思汗的马蹄铁】

旅游一直是世界热点,为展示人文,我还与李阳泉合写了畅销书《AtoZ》,一部文化词典,在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年出版后,被新加坡出版公司购买英文版权,翻译成英文于2006年出版,全球发行。我的《的金粉遗事》由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推出后,知本家出版公司购买了该书繁体竖排版权,2005年易名为《千年一梦紫禁城》在海外出版发行。

【摸一摸那不眨眼的成吉思汗下巴上的胡须】

正好当天我给文硕送了自己刚获得徐志摩诗歌的诗集《我的西域》,那是前几年沿着成吉思汗西征线即大名鼎鼎的欧亚丝绸之,在、、甘肃、新疆、青海等地采风而创作的游记体长诗。

26.

成吉思汗只是一个符号,一个面具,一个形象,剧作家要对他进行“人口呼吸”,赋予他灵魂。这样才可能使他在舞台上复活,甚至换一种活法。这是所赋予艺术创作者的职权。如果创作者没有这么大的,艺术又怎么可能成为一种的创造?创作者若没有这么大的创造力,早点改行算了。譬如循规蹈矩地去编撰历史课本,那样风险要小多了。

没有任何人相信,我是成吉思汗的遗腹子,在一个取消了汗位的时代出生。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早晨醒来,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另一个人。他的血缘是我继承的最大一笔遗产。奎屯山,西征的部队誓师的地方,我形单影只地再一次出发了。我不是孤儿,我的诗篇向全世界宣布:我有一位伟大的父亲。他没有领养我,而是我认领了他!他虽然已死去,草原还活着。草原是母亲,把我扶上战马:“找你的父亲去吧……”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要用笔来完成他的刀剑无法做到的事情。

宁可替成吉思汗挨骂,也不能让《成吉思汗》因我们而挨骂。

6.

我是在写诗,我塑造理想中的英雄带有虚拟的成份,当然允许他跟历史人物有所区别。你不能因为荷马这位老诗人写了《伊利亚特》与《奥德赛》这两部英雄史诗,就说他在赞美战争,就说他英雄是在双手沾满鲜血的战犯,就说他是战犯的。如果这样,艺术就没法超越历史了,就没法玩了,或者说就没法玩大了。

我不是英雄,但我热爱英雄。我也曾经想做英雄,一个诗歌英雄。英雄等待着诗人来描写他,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也在等待着,等待着遇见——能给自己带来灵感的英雄。不管这英雄是活在历史中的,还是纯粹诞生在自己想像中的。真正的英雄应该有几分诗人气质,像成吉思汗那样对未知的世界充满。真正的诗人,又怎能没有英雄情结呢,又怎能没有一张理想的版图(它比任何要辽阔得多又微妙得多)?英雄征服现实,诗人征服自己的想像。他们分别在现实与想像中开疆拓土……然而沿着成吉思汗西征的线重走一遍,我的英雄观产生了。在一座被的古城遗址,我做了一个梦,成吉思汗问我为什么不想做英雄了。我是这么回答的:“英雄不是想做就做得了的,血要热,目光要冷,心要狠。一个梦,会给现实造成多少废墟?我现在连想都不愿想,或者不敢想。做英雄其实很累。你不是我的偶像。我宁愿做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比英雄慢半拍,不慌不忙地走过昔日蒙古汗国的领地。哼着的小曲儿,与史诗无关!”醒来,我不知道是了成吉思汗,还是了自己?

2.

10.

西征的骑手没有回来,可他的马回来了,在一点没变的草原上遛跶,留下孤独的身影。西征的战马没有回来,可失去记忆的骑手回来了,在一点没变的草原上步行,留下孤独的身影。草原,确实一点没变,变了的,是我的心情。遇见一匹似曾相识的马,才恍然想起:自己也不是完整的,在一场遗忘的战争中,失去了坐骑。草原,确实一点没变,对于失去主人的马,青草却变味了。它的主人叫做成吉思汗,下落不明。它虽然完好无损地回到故乡,却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亡灵。【呼伦贝尔草原的蒙古马】

我跟共同策划音乐剧《成吉思汗》的文硕、朱大军、朱必圣说:咱们准备好挨骂吧。如果艺术上过硬还挨骂,就当替成吉思汗挨骂了,骂他的人太多了。

没有人相信:号称世界最美的草原,是一片古战场。没有人相信:沐浴阳光雨露的青草,曾经被血水浇灌。没有人相信:春耕的犁铧,用收缴的刀剑铸造。没有人相信:深埋地下的白骨,保持原有的姿态,可能还在彼此厮杀。没有人相信:高不可攀的,正面看像凯旋门,背面却刻满墓志铭。。没有人相信:我们赞叹不已的古老英雄,还有另一个名字:。伤口愈合了。伤疤也辉煌得像勋章。就真的没有人相信:疼痛最难忘?者都死光了。就真的没有人能记住?不应该啊。与光荣一样,都是遗产。这座多么像一块刚出炉的蛋糕,如果历史也能被分割的话,我只能说:你选你们想要的那一半,我要剩下的那一半。如果被遮蔽的部分没人要了,才是真正的遗忘,才是彻底的。【呼伦贝尔草原上的马】

他们不仅恨成吉思汗,还会连带着恨上赞颂成吉思汗(其实是赞颂成吉思汗身上的某些优点)的人,仿佛他们不仅不该有赞颂的与,还跟成吉思汗一样是反主义的。

草原上已没有大雕了,甚至很难见到弯弓搭箭的猎人,可成吉思汗的影子无所不在。毕竟,这里曾经是他世袭的领地。我面对的是一片属于幽灵的草原:风起云涌,残阳如血……成吉思汗,一个令无法忘记的名字,一个伟大的幽灵。一草一木似乎都与之血脉相连。这也许是我想像力过于发达造成的。或者说,我是为了求证对于历史的想像来到草原的。空间的距离已不存在,我毕竟已荣幸地置身于这位射雕英雄的空间。惟一能构成障碍的就是时间。漫漫长夜,可以削弱他对现实的影响,却难以他在我这类怀旧的游客心目中的。我是特意来拜访成吉思汗的。虽然他已经不在了。整个亚洲大草原,仿佛缺席者的宝座,被寂寞的拥抱着。我仍然蹑手蹑脚,怕惊动了亡灵的世界。迎面而来的那个抱着马头琴的蒙古族骑手,体格剽悍、相貌英俊,他能否算得上成吉思汗形象的翻版?成吉思汗,是否也长得这般模样?我欣慰地发现:英雄已用一把精巧的乐器,取代了原先手中紧握的刀剑......

天不在天上,天在天下。马上得天下,天就在我的马上。别人以为我爱射雕,哪知道我在射天呢。天折断了翅膀。我却长出翅膀。昨天受到惊吓,还会:我的天啊。今天才发现:我就是天啊。,我说了算。天不在别处。我在马背上,天就在马背上。我的脚下就是天下。我只会鹰一样俯视,就像你们只会仰望。比草原更轻的是马,想去哪就去哪。比马更轻的是天,爱干嘛就干嘛。比天更自在的是我啊,想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我就是自己的长生天啊。我就是你们的天可汗。【原谅成吉思汗】英雄不是偶像。偶像一捅就破,空空如也。英雄却会流出血来,血还是热的。英雄不是神。死后也会受伤。风言风语,照样伤了他的自尊心。当你成吉思汗是屠夫时,我脸红了。并不想为他的错误,只是替一个遥远的人惭愧:为什么不更完美一些呢?历史不会原谅,我却以责怪的方式原谅了。如果我是他,能干得更漂亮一点吗?英雄和偶像不同,偶像的其实与我们无关,英雄却有我们的一半。【梦之队:额尔古纳的白桦树】从大兴安岭走出来的白桦树,遇见从天边涌过来的呼伦贝尔草原,只好放慢脚步,免得被高过膝盖的杂草缠绕、绊倒。从大兴安岭走出来的白桦树,遇见从草原流过来的额尔古纳河,像马一样低下高傲的头,喝一口能救命的水。影子也需要止渴啊。从大兴安岭走出来的白桦树,遇见和额尔古纳河并驾齐驱的草原火车,终于停住脚步,看一看车上是否有自己想等的人?从大兴安岭走出来的白桦树,遇见从钢筋水泥丛林逃出来的我,忍不住张开手臂,就像准备拥抱阔别多年的朋友。从大兴安岭走出来的白桦树,一开始只有几棵,接着越来越多。数也数不清了。我加快脚步,为了早点儿跻身于梦一样的队伍。

25.

洪烛著《仓央嘉措心史》已由东方出版社出版。东方出版社推荐语:《仓央嘉措心史》作者从仓央嘉措角度出发,写仓央嘉措作为一个和作为一个普通人对爱情的与向往之间的矛盾。文字优美,感情表达深入。此书深受藏区文化爱好者、旅游爱好者、对仓央嘉措感兴趣的读者喜爱。

策划、制作音乐剧《成吉思汗》,一开始就注定是一项备受争议的工作。因为成吉思汗本身就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

英雄就是英雄,是历史舞台上唱主角的。与之相比,我、你、他,都属于,属于配角。这不得不承认。一位叫布尔霖的美国学者认为:“中国之兵学,至孙子而集理论上之大成,至元太祖成吉思汗,而呈实践上之巨观。”没有比他更勇猛的武夫了,曾经大肆涂改世界的版图。哦,真正是大手笔!有人说:拿破仑都不得不拱手认输,不敢去争那顶“世界最伟大的征服者”的桂冠。在成吉思汗眼中,国界、种族、方言乃至时间都是没有意义的,江山大一统,自己才是主人,世界永远不了箭的射程。现代人变得越来越谦卑、胆怯。何时才能恢复他的胆量?可以说,巨人首先靠胆量成为巨人的,然后才靠膂力。这支摧枯拉朽的利箭早已射出去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弯弓,供后人参观。它永远只是陈列品:再没有谁,能把弓弦撑开(简直需要神力),甚至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我面对的是一片松弛而沉默的草原。我与草原之间,隔着一个人的影子。哦,那再也拉不开的地平线!

奎屯山西侧的哈纳斯湖是成吉思汗给起名的,意为“美丽的湖泊”。这一带曾是成吉思汗的军马场。废弃的栅栏已推倒,堆成山一样的草料已腐烂。马槽还在,储蓄着一汪雨水,颜色发绿,说不清是今年下的还是几年前下的?风在模仿马嘶,只是不太像。我也想模仿成吉思汗,视察自己的版图,只是不太像——首先需要挖地三尺,借助一盏马灯,将一匹马的影子从深处牵出来。它还未完全睡醒,嘴角残留着几茎草根。我要领它去马槽前饮水,顺便照照镜子,让它相信自己已变成了真的……

洪烛

成吉思汗首先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和所有人一样,他是有的,甚至比别人更为强烈。他爱吃肉、爱喝酒、爱钱,也爱女人,爱更多的女人,爱各种肤色、各种发色的女人,包括他难得一见,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的金发女郎。尤其在他有了非凡的和战斗力之后。他的比一般人更有可能实现,肯定会膨胀的,这造就出他的野心与。

如果不想成为英雄,我就没必要来到草原,骑马、射箭,拍几幅照片。如果来到草原,不想成为英雄,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别人问我干了些什么,我好意思说:只拍了几幅照片?我骑过马,被摔下来了。我射过箭,射偏了。这没多大关系,关键看我是否忘掉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像他那样歌唱,并且醉倒——“再多的梦,也嫌少……”你会问:成吉思汗有什么了不起?他走了,却把草原留下来,还留下没骑过的马,没射完的箭,让每个人都想试一试。我也想试试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力气?

我在这里声明:我的散文《寻找成吉思汗》以及诗集《我的西域》里,描绘的是我理想中的成吉思汗。甚至成吉思汗都只是个替身,我想描绘出的是我理想中的英雄。

21.

譬如在《诗人的历史观》这首诗里,我提到史学家们回避或者忽略的一种可能性:成吉思汗及其打到中亚、欧洲、攻城略地,除了占有土地,抢夺财宝、牲畜、器具等生活和生产资料,也是为了劫掠其它民族、种族的妇女,包括古代俄罗斯及整个欧洲的白种女人。在那个蛮荒的时代,妇女本身也作为一种财富和生活资料,成为争夺的对象。

 

这是我个人对成吉思汗的猜测,仅供参考。“诗人的历史观”嘛。肯定跟学者的历史观不见得一回事,甚至跟“历史”的历史观也不是一回事,我一向觉得诗人有权对历史保持想象,甚至进行解构或,而学者则不敢越雷池一步。

15.

也许我们不见得能做到,但至少表明我们已意识到了。我们已敢这么想了。艺术家终于有了这样的胆:敢于去摸一摸那曾经不眨眼的成吉思汗下巴上的胡须了。

难怪成吉思汗的丞相、同为契丹人的耶律楚材,评价“大石林牙……克西域数十国,幅员数万里,传数主,凡百余年,颇尚文教,西域至今思之。”我在新疆,有意搜寻西辽的遗迹。可惜西辽跟西夏一样,衰亡得那么彻底。唉,它们都遇到了成吉思汗这个“克星”。成吉思汗笔记(2)

22.

给成吉思汗牵过马的人,仍然活在我们中间。他牵着另一匹马,站在收费的围栏边,等待我跨上去,逛一圈,或者只是在原地,照一张像。吐尔扈特部落的这位男人,并不知道自己曾伴随伟大的可汗西征,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博尔塔拉草原,养马,并且繁衍后代……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神情,短暂地恢复了血液里的记忆。轻轻摇了摇头,他又全忘记了。是的,一个牧马人完全有理由——把历史当成!

可如果艺术不过硬而挨骂,就不能怪成吉思汗了,这几个没有金刚钻还去揽瓷器活的平庸小工匠就该骂。他们还敢拍《成吉思思汗》,这不是找骂吗?

8.

譬如《马可·波罗游记》,也习惯性地将中国称为契丹。看来这耶律大石真是个人物!

为了向成吉思汗致敬,我不说自己从来到新疆,我是从元大都来到西域。在荒废的丝绸之上,开始一个人的西征。什么时候才能赶上那消失了的大部队?正如诗人喜欢把西安叫作长安,我把叫作元大都,使自己更像征服者!西域,同样是新疆的乳名——成吉思汗当年就这么称呼它的……

后来,我还连续几年为《规划建设》担任专栏作家,开设个人专栏发表了一系列新作。每一期都有编辑的推荐语,譬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作者的眼中也有一千个。不同的是角度各异,互有倚重,相同的是老的沧桑厚重辉煌。规划、建筑界人士从专业视角对的精读细研,我们早已不再陌生,但作家眼中的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我们似乎并未熟稔。为此,我刊特刊登洪烛的系列篇章,以便让我们跟随作家洪烛一道走近的前世,寻找这座城市古老的灵魂。”

【英雄以传说为故居】游牧民族的英雄,没有故居,没有坟墓。所谓的陵园也是假的:明明是赝品,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型。生前就住在蒙古包里,或骑在马上,逐水草而居。死后用马革裹尸,随便埋在哪里,都不露痕迹。成吉思汗的故居?本身就是传奇。说唱艺人的嘴巴,构成英雄的故居。成吉思汗的坟墓?从来都是秘密。他留下许多秘密,却带走惟一的自己。我来草原干什么?不过是为了从真实的传说里,找到一串虚拟的脚印。或者借用盗墓者的好奇心,刺探让人想入非非的未解之谜。【成吉思汗的遗物:之鞭】

24.

帝王将相,除非你不理发,否则你还是要理发师的。一旦进入艺术作品,更是如此。艺术创作者比理发师更高明的是:甚至擅长重塑一个灵魂。谁叫他是吃这碗饭的。谁叫他有这门手艺呢。如果不能触及人物灵魂,还要他干嘛?找一位宫廷画师或照像馆的师傅不就足够了吗?

成吉思汗为征服金发女郎而打到欧洲?我的这个在历史学家眼中可能过于荒诞的猜测,在“音乐剧诗人”文硕那里却共鸣,并使之产生打造音乐剧《成吉思汗》的冲动:就以诗人独特的发现作为切入点——“成吉思汗征服世界就是要征服金发女郎”,这样才能别开生面。

你有林立的刀枪,我有马头琴,一枝独秀。琴声会让你的战士们手变软的,心变软的,无力举起杀伐的武器。是你怕我,还是我怕你?你说呢?你有快马加鞭,我有马头琴,慢条斯理。琴弦鞭挞的灵魂,使之比更加,却又不露痕迹。无法使人受伤,却能使人忧伤。是你在惩罚我,还是我在惩罚你?你说呢?你有重若雪山的王冠,我有马头琴,轻描淡写。你的权威让千万人低头,鸦雀无声。我却能让吓破胆的俘虏也情不自禁放开歌喉,进入忘我的境地,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们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你说呢?

这就是我对音乐剧《成吉思汗》所抱的幻想。这就是我理想中的音乐剧《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

【成吉思汗:勒马六盘山】勒住马,使的劲儿太大了,缰绳没断,断了。断肠人在天涯。勒住马,动作变得僵硬,他没有摔下马背,马却像人一样直立起来,高扬的两只前蹄,用现在的说法,一只叫陕西,一只叫。这样一个喜欢制造惊险与陡峭的人,在哪里勒马,哪里就出现悬崖。他停住脚步,比向你冲来还要?他没有落马。他的坐骑也没有倒下,只不过换了一种奔跑的方式:磨盘一样在原地打转。绷紧的缰绳,勒进伤痕累累的,扭成了麻花。多疼啊,还是忍着,就是不肯叫一下。

【成吉思汗:追风英雄】他与我认识的夸父有着相同的性格。从日出的东方,追到日落的西山,每一天都离太阳更近一些。每一天都经历希望与失望。他的一生,就像一天那么短暂。他比夸父要聪明一些:为了逐日,换乘无数匹马,就不至于累死或渴死。一场的接力赛。赢了还是输了?同样,与自虐的夸父相比,他得多,更像是狂:太阳落山,千万个人头落地,天空如同血染。这个狂人,究竟把太阳追到手没有?他终究像流星一样熄灭,可他的名字,至今仍和恒星一样灸手可热。他与我认识的后羿有着相同的性格。面朝天空,寻找自己的假想敌,灭掉了一个又一个,乐此不疲。别说他只识弯弓射大雕,后羿射下了九个太阳,还没完没了呢。剩下的那一个,留给所有射手做靶子。他不过是在继续后羿的事业。他摧毁的国家远远超过了九个。即使只剩一个太阳,他也浑身热得直冒火啊:体内有一颗野心,在烘烤着自己。这个世界没有谁能把他打败,可他最终败给了自己的野心。他征服了一切,惟独无法征服时间。所谓英雄:一生,不过是一次式的冲锋。【成吉思汗陵】离开马匹你就废了。甚至不会走。或者说忘掉怎么走了。即使迈着罗圈腿步行,也显得蹩脚,没走多远就迷了。你不是你了,驰骋千里、万里,与胯下的坐骑血肉交融、长在一起。离开草原你就老了。度日如年,剩下的都是余生。看来人也是有根的,失去缰绳就失去根。失去记忆:分辨不出自己在哪里。你不是你了,落草为寇、逐水草而居,从那一天起,就与草原浑然一体。离开蒙古包你就睡不着觉。天如穹庐,四野,夜空的繁星就像一双双死者的眼睛,逼视着你:欠下了多少?怎么还啊?你不是你了,成为孤魂野鬼之后,才弄清楚年轻时干过多少的事情。放下武器你就胆怯了。你并不想放下,而是实在拿不动了。射雕的弓箭你战无不胜,没别的窍门,仅仅因为你出于恐惧,总是先于强敌下手。你不是你了,只有自己知道,可谁能相信:成吉思汗,其实天生是个胆。【在额尔古纳河饮过马的人】在额尔古纳河饮过马的人,一辈子不会感到渴。他怎么会感到不满足呢?如同神灵附体,他骑着一条河流,奔向戈壁、沙漠。仍然是富有的。昂首朝天,总有唱不完的歌。唱完了牧歌唱战歌:“额尔古纳河啊,别哭。你一哭我就心软了。我只有硬起心肠,才能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呼伦贝尔草原喂过马的人,一辈子不会感到饿。他怎么会感到不满足呢?只要挥动长鞭,世界就是平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席地而坐,总有唱不完的歌。唱完了战歌唱情歌:“呼伦贝尔草原啊,走得再远我也会想你的。我会回来的。因为走不动了的母亲,还在原地等我。”他的童年、青春,都在失败中度过。打一场大胜仗吧。哪怕胜利过后就老了。证明给别人看:这个本该被生活打垮的人,怎么一点点直起腰来。应有尽有了,他怎么却感到不满足呢?真的到了该凯旋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回头了。“一千条河流、一万座草原,也填不满啊,填不满心灵的饥渴。”【腾格里沙漠,黄沙雕塑的成吉思汗像】用黄沙堆一座塔,站立不了太久,因为这座塔没有梁柱。用黄沙砌一座城,支撑不了太久,因为这座城没有砖头。用黄沙捏一个人,活不了太久,因为这个人没有骨头。然而,整座沙漠都在模仿一个巨人啊,像他那样快马加鞭,一点也不愿耽搁,像他那样东征西伐,醉心于开疆拓土。沙尘暴就是悍然发动的战争,千军如卷席。你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之鞭”,得没处躲。那个人是谁啊?天地之间,他的形象不仅不倒,而且不朽。成吉思汗曾打马走过。没留下什么,只在沙写了自己的名字。足够了。这个名字,构成腾格里沙漠的主心骨。【丝绸之:成吉思汗射出的箭】悬挂在成吉思汗陵的那把弓,怎么看怎么像摆设。再没有人拉得动。弓弦是地平线。只有不服气的风,总想试一试。把弓弦当成琴弦。失去了马头的马头琴啊,发出六神无主的呜咽。那个力大无比的人,也只把地平线扳开过一次,射出丝绸之:一枝不会回头的箭。【成吉思汗的马头琴】肯定有一匹的马,在琴弦上走钢丝。肯定有一个忘我的人,在马背上赌输赢。从阴山到天山,哪座山头是马头?哪条河流是马尾?丝绸之上走过单枪匹马,别的都省略了,可蹄声如雷,怎么听也像有万马奔腾。累了。你只是勒住缰绳,琴声就戛然而止。还有谁舍得用不可一世的繁华,做一个交易:换取片刻的寂静?【成吉思汗致信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早先我捎口信给你:“你日落地方,我日升地方。”日出日落,就像你我互相举杯、彼此。不是很好吗?没想到你不识抬举。居然敢我的商队,侵吞货物。就那么点东西,值得你起吗?难道你没估算过要付出多大代价?虽然闹崩了,我还是得打招呼:你的王国充其量是一只杯子,我高兴的话,让它斟满琼浆玉液,不高兴的话,就连杯子带酒摔碎在地,让沙漠去豪饮你的血。如果不信,那就试试?你既然选择硬碰硬,我只好奉陪。摧毁你的城池之后,你还得感谢我:我使你出名了。千百年后,还会有人记得,花剌子模国王的命运,曾被成吉思汗捏在手中,把玩许久,颇费踌躇。别怪我啊。我本连一滴酒都舍不得洒,是你逼得我硬起心肠。【新疆北屯,成吉思汗青铜雕塑】我有点怕那匹酷爱远足的马,从大理石的基座上醒过来,抖擞鬃毛,抖落浑身的绿锈。只要迈下一级台阶,就回到昔日的战场。发出一声嘶鸣,用铁蹄踏平的坎珂。我有点怕那个习惯了颠簸的人,从青铜的马背上醒过来,松开缰绳,重新开始未竟的事业。背对故乡,是为了面朝异乡?每一次离开都像为了归来。这是一座大理石的摇篮,拥抱着一块做梦的青铜。所有的梦都是真的——我有点怕啊,又有点期待。【成吉思汗:超越了英雄的极限】生前拥有无数的兵马,死后拥有无数的塑像,更难得的是,他的塑像、还跨越国界,同时出现在许多相互为友或为敌的国家。没别的原因:和其它英雄不一样,他走得更远。超越了极限。用铁蹄耕耘,用血火播种,收获了最多的爱与最多的恨。在他挥霍一切之后,这消化不掉的爱与佷,还在继续生长、彼此厮杀。没谁能跟他比了:拥有最多的塑像,以及争议。他真该庆幸自己已经死了,这些塑像,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这些争议,也不是谁都能扛得动,足以把任何一位活着的英雄压垮。【成吉思汗,最远的游牧】他没觉得是打仗,只觉得在游牧。为了给羊群寻觅解渴的水源,他从没的地方找到。为了给牛群寻觅向阳的山坡,他从日出走到日落。为了让马群享受充分的,他没勒紧缰绳,无意间踏平一个又一个国家。这一回走得太远了。在不断扩大的的羊群、牛群之外,还多了一群又一群俘虏。他扬起响鞭,原本催促马跑得快点,却发现大地上的羊群、牛群乃至人群,都在自己的下颤抖。他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威,虽然并没想成为霸主。

当当网

是啊,关于成吉思汗,电影、电视剧早就拍过了,拍得多了,我们干嘛非要再拍一部音乐剧呢。如果一点新意都没有,拍出来又有什么意思?老调重弹,还用得着我们嘛?

草原对于我更像一个的:风吹草低、牛羊成群,无意识地祭典着遥远的往事。我目睹的这一景像,肯定也曾经呈现在成吉思汗眼中,他是否也跟我一样?只不过他那个年代的羊群,恐怕早已化作天上的云朵。成吉思汗,一个古老民族的领头羊,他的权威,他的,似乎至今也不曾消失。哪怕他本人的葬身处都是不解之谜。据说他出征西夏途中,发现一块风景优美的宝地,就抛下马鞭作为记号,以图来日掩埋尸骨。他的子孙后来也确实执行了他的遗愿。只不过未留下任何痕迹,并且守口如瓶。自然很令后世的盗墓者技穷。没有哪位帝王,能比他更纯粹地回归泥土,而不用身后的毁誉。他像影子一样消失,又像影子一样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一生都在营造一项巨大工程:使蒙古到中亚的整个大草原都成为自己的陵园。他也确实做到了。问一问那些沉默寡言的游牧者:他们可曾怀念成吉思汗的时代?英雄创造的业绩太难超越。他们更像是心悦诚服的守陵人,世代相传地守护那历经风雨而未缺损变质的荣耀。

20.

洪烛

我对辽阔怀有更大的野心。我想占有那些我难以到达的地方。我最终被自己征服的对象所征服——视野模糊,血液冷却,骨肉。所有的心事,化作大地上袅袅升起的一缕炊烟。那不是炊烟,那是一声叹息,日复一日,我借此收回无法兑现的诺言。我所能做到的只是:把财富归还给它们原先的主人……趁我来不及改变主意,赶快来认领吧。直到此刻才明白:没有一件东西能够留给我自己。所以,我甚至不需要一块小小的墓地。希望你们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说起西辽,堪称西域的一大传奇。1124年,辽南京(燕京)被金兵攻克,契丹的辽朝分崩离析。辽室耶律大石奔向西北方组织抵抗运动,因复国无望,乃率力量继续西行,在新疆、中亚一带攻城略地。东方不亮亮,1132年,耶律大石在河中地区的起儿漫城称帝,建立起新的王朝,即史称的“西辽”(又称“喀喇契丹”)。随后连续战胜喀喇汗王朝、西州(高昌)回鹘王国、花剌子模,使之尽为西辽属国。西辽统一了中亚,成为整个中亚最强大的王国。其疆域北到巴尔喀什湖以北的巴哈台山;西达咸海,统有花剌子模;东到今新疆中部,领有别失八里(吉木萨尔),东南抵和阗;西南界阿姆河……它为西域重新画了一张版图。西辽的制度仍保持中原辽王朝的传统,宫廷与皆通用契丹文和汉字,钱币上也印有汉文年号。“这一切,都使这个在中亚不足百年的西辽,在亚欧的历史上产生了广泛影响,以至于‘契丹’一词变成了中亚各族用来称呼中国的名称,后来这个名称又经中亚传到俄罗斯和欧洲……”(刘逊、刘迪编著《新疆两千年》)

成吉思汗注定是一个备受争议的历史人物。挨的骂也会很多。即使现代人,面对历史,面对很难超越其时代局限性的历史人物,也是很记仇的。他们会以当代人的标准来衡量,要求历史人物。

这就是我参予策划音乐剧《成吉思汗》的初衷:使历史的成吉思汗成为审美的成吉思汗,使历史人物成为艺术人物。说到底,是使历史变成艺术,使无情变成有情。

位于蒙古首都用不锈钢铸成的重达250吨的成吉思汗雕像。

鄂尔多斯的成吉思汗陵,估计只是一座衣冠冢,为了给后人留一点安慰?英雄本人是不需要安慰的。英雄去了哪里?他已变成了风,在草原上吹过来吹过去。无形的英雄才属于最高境界。最初修筑时征用吐尔扈特人五百户作为守陵者,其世世代代在陵园周围生生不息,地继承着卫士的,成为游牧民族中永远留守于原地的一个分支。他们终生的游牧就是围绕成吉思汗陵的巡逻,这也是最富于责任感的诗意游牧了。他们是记忆的卫士,生了根一样固执地以血肉之躯着草原最辉煌的一段往事。一生的游牧都在方圆几公里之内,却可以上溯到八百年以前。这是空间与时间的双重游牧。哦,英雄时代最后的哨兵,最后的守望者。热爱蒙古史的张承志说过:“蒙古草原由于它承载的文化的游牧性质,用一句考古行话:草原上很难形成文化堆积。连续两千余年的北亚游牧文化,并没有如数地留存至今。我不能说,游牧的蒙古人只有成吉思汗陵这一处国宝;但是,成吉思汗陵确是蒙古人和北亚游牧民族拥有的最贵重的遗产……”至于以信义著称的守陵者吐尔扈特人,同样是英雄的遗产,一份活着的遗产,誓言的火种在大地上代代相传。他们生命的意义似乎就在于捍卫祖先的荣耀与名誉。我敬仰英雄,也同样敬仰这英雄的卫士,一群在未完工的建筑中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什么叫做历史?历史就是众多的无名氏构成的庞大基座,用手足、用脊背、用膝盖、用模糊的血肉把尖的那个大英雄给一点点地托举起来。虽然你看不见他们在使劲……

尤其是对于遥远的时空,一次艳遇,似乎比一次战役更能吸引诗人的注意力,使他产生歌唱的冲动。荷马史诗是欧洲文学史的奠基之作,荷马开了这个头,似乎使普天下的诗人获得“戴着有色眼镜看历史”的“”,尤其是在艺术创造之时,在对“历史”进行“再创作”之时。诗人跨越时空,秩序的想象(包括幻想、假想、空想),也不是没有意义的,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毕竟使无情的历史变得有情了,因为文学跟历史不是一码事,文学是有情的,文学是抒情的,文学是性情的。无情的文学肯定会失败的。少一个情字,文学就可能缺氧,就可能窒息而死。

【成吉思汗的】大地很大,我只要一片草原,就可以伸缩自如。草原很大,我只要一条,就可以来去。一条没有尽头,我只要一匹马,就可以且走且歌。世界啊,如果你连一匹马也不给我,没关系,我只要一颗心,就不至于无可走。马会迷,心不会迷。一颗饱经沧桑的心啊,好像空空如也,又好像想什么就有什么。我只要一滴水,你却给了我一杯酒。我只要一座蒙古包,你却给了我的,让我怎么看也看不穿,怎么想也想不够。【倾听蒙古长调的成吉思汗】一根无形的套马杆,没有套住跑在最前头的黑骏马,却套住了骑在马背上的我。也只有炊烟一样的忧愁,能让我低头。我低下头,马也就低头了。马低头是为了啃食地皮上的青草,我也有我的所爱啊,却怎么够也够不着。一根无形的套马杆,没有套住迷的黑骏马,却套住了迷的我。也只有故乡的海市蜃楼,能让我回头。我一回头,也跟着回头了。回头好走还是难走?绊倒过无数英雄。我也有我的所爱啊,却怎么爱也爱不够。【呼伦贝尔,成吉思汗的后花园】夏天的草原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有的我能叫得出名字,有的我叫不出名字。只能“啊”地一声,来称呼她们。夏天的草原开满各种各样的花,就像各个民族的。有的我知道属于哪个部落,有的我胡乱猜测,只能“啊”地一声,来向她所属的族群致敬。天南海北的,怎么全来到呼伦贝尔?没什么奇怪的:这里是成吉思汗的后花园。也只有他了,用天地的金屋来藏娇。夏天的草原着婚礼的气氛,我仿佛走进成吉思汗的后宫,想偷偷带走一朵,却又怕醉卧花丛的英雄醒来,提着刀要跟我决斗。毫无疑问,在他的领地上,盗花贼比盗马贼还要罪加一等。

这就是草原的悲哀:一个人早已死去,另一个人尚未出生,中间将留下大段大段的空白。即使每天都有人想当英雄,草原也感到寂寞呀。它的担心是否多余:真正的英雄已经绝种?就像消失的恐龙,只留下一大堆无法孵化的恐龙蛋。是啊,只有英雄才可以催生英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是成吉思汗塑造了一代人。

【那个时代的所谓英雄,既爱江山又爱美人】

那天在“文硕音乐剧酒吧”,我谈了自己对成吉思汗的想像,也谈了对音乐剧《成吉思》的想像,希望它是一部能适合任何时代的“英雄史诗”。它不是古典的,不是保守的,也就是说不完全是传统的,但又不应该只是现代派或后现代的,它应该超越这一切,打破种种条条框框,它应该吸引各种审美趣味的观众。这很难吧?肯定很难。但又很简单:一定要有“情”,这世界上只有“情”字能打动所有人,只有“情”字能削铁如泥、点石成金,只有“情”字能在种种、、艺术派别的壁垒森严中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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