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  西安生活  网事

赫尔岑的困惑——关于《往事与随想》的随想-万松浦

  自从巴金先生推出赫尔岑《往事与随想》一书以来,以后又有新的英文译本,坊间一致赞扬,充分肯定赫尔岑此书的意义和历史意义,肯定他作为先驱的人格和观念。

  笔者不想就此话题给出新解(在批判沙皇意义上),只是对他的俄罗斯前途论乃及俄罗斯特色问题(如,后面将会提及之俄罗斯村社主义),做一个完全不同的分析,以期和读者探讨个中难点和困惑。

  一般而言,导致对于主义、对于俄罗斯沙皇的反对和起义,观念(随想,人物和场景)和前途密切相联;可是,可以导致之反,也可以导致对于的开明或者的背叛——即,也可以导致反对的极权主义,民粹主义甚至纳粹主义。俄罗斯在此岔道上困惑再三,最后选择了反对导致极权的列宁主义道路(当然,在党执政七十年后,他们又废黜了这个斯大林主义政权)。于是,反对沙皇统治的悖论就此形成。俄罗斯思想史和宗教之历史,尤其是1905年人民起义以后知识分子“路标”派,对于俄罗斯前途和俄罗斯宗教走向之大疑问、大争执,一度产生类似我国五.四以后路径选择一般的严重争论。这场争论导致俄罗斯知识分子在几乎摒弃欧美价值论,主张宗教救人、救国的面向上,阴错阳差,圣俗两轨,不能兼顾,终使列宁主义乘虚而入,坐大成为既消灭价值,也消灭宗教价值的人类杀戮主义——而中国五.四以后反对传统,以俄为师的道路,在几乎反向的路径指引下,也做出和殊途同归之结局,即痞子当道,文化绝灭和道统斯文尽除。何以俄罗斯人要反对西方当时的自由价值论,自呈体系,自找前程,自我中心,规避了人类的普世价值呢?

  原因很多,主要是他们对于西方轴心文化和西方(主要是罗马教廷)宗教中心论持有异议;这个异议,导致他们严重怀疑就此政、教两分法得出的欧美命题;这个命题就是,宗教拯救论并不能代替人文主义和宗教的有限分梳和结合,人文主义走向宗教改革之路,使得哲学和路径,产生完全不同于宗教解救的层面和目的。这个基本的实践论,在西方当时十九世纪的整个演进里充满了并不完善,并不美好、甚至夹杂丑陋殖义的霸权味道(也就是其文明高下论)、自由的幼稚论(对内,对外殖民一类做法看法),让很多不乏睿智的西方哲人含俄罗斯学者困惑不解。他们看到的、类似施本革勒一类学人甚至尼采一类天才所揭示的西方没落论和上帝已死论,造成了对于西方学观点的严重怀疑。这些怀疑,主要包括精英导致的权力集中和道德滑坡。西方文化道统中的贵族和僧侣传统,一度在遭遇技术科技和资本贸易的大量吞噬和残害。精英人物转移到以后白璧德所谓科技主义和权力主义两个面向上,几乎要求自由在这两个带有极权概念的科层体系中,逐渐就范和屈从。施本革勒并无虚言。他的预言就是,底层无文化阶层,反传统道德人物希特勒的出现及其统治方式的坐大和哲学影响。这个预言,在当时俄罗斯人那里,也同样时兴。其推导方式和施本革勒等人也有一致之处。而赫尔岑有名的几个观点,就是对于西方价值论是不是真理表达的严重怀疑。我们删繁就简地予以说明,以期讨论方家。

  赫尔岑的一个著名观点是,西方体制(私有财产,三权分立等)的完成本身,使得体制完善转变成为体制僵化;体制僵化的结果面临和改革作用之逐渐式微。其体制的完成,变成了对于体制和人性的双重扭曲甚至异化(这里当然遭遇一个新和新自由对于老式之自由的再改革——另外一个面向是,“新论”,新人论导致的民粹主义、社会主义扭曲背叛了自由本身)。

  再就是,赫尔岑说出了一个极其夸大却不无道理的预见——他认为,如果英法体制在逐渐僵化以后不思再改进,则会出现两个极为堪虑之前景。一个前景是,带有极权主义传统之法国体制和国家风格,会让法国体制国体和政体演化和转变成为波斯(国家体制)风格——一个极带中央极权主义色彩的国家;而英国传统主义和保守主义,如果不思改进,则会变成他所谓停滞不前的中国体制(当然,他认为中国体制在某一个有限时期是保守和完善的;等等。)

  最后就是,赫尔岑在分析宗教内在性和外在性上,会通所有路标派,前斯拉夫派和西方派知识分子之主张,认为国家与国人之最后拯救,不在于而在于宗教——这也是从陀斯妥耶夫斯基到索尔仁斯基、一代代俄罗斯知识分子坚持和秉持的看法(俄罗斯文学之所以会创造出如此璀璨硕果之原因——因为人性化挖掘和塑造来源于宗教的巨大之道德力量——含其艺术和音乐——而大众,也许正好做不到这种精英文明之文化创造)。但是,拯救之道在西方,并无这样漫长误国/无果之过程;其人文主义教导的学走向,一方面,秉持马基雅维利主义之实用主义和道德相对论,一方面,制定和约制宗教权力和权力的平衡与程序,很快就为开创世俗世界的救人之道和救国之道,奠定了思想和实际的基础。的国家,在规定私人事务和公共事务上的清晰性和互助性,远远超越宗教拯救之道的含混主义和整体主义——虽然,反向来看,获得自由的国家,则会更加有助于宗教对于诉求的所谓会通之须。

  所以,起码在这个三个课题上,赫尔岑主义没有给予当时俄罗斯社会以适当的解释和规范;他的看法,并未逃出、无政府、民粹和列宁主义——这样一种所谓从“杜、车、别”-列宁主义之邪道走势,正好是随想一类思想并不准确之处;也就是我们所谓反对、导致极权之路之呈现。这是对于随想之随想的负面反思,却又是对于西方价值论的正面肯定。我们前此讨论索尔仁尼琴关乎于此的看法,也呈现了他的对于俄罗斯道统的坚持和执着;而这个道统原则依然保留了对于赫尔岑主义的预留空间(见其《红轮》)。在注意他的谈话内容的时候,我们发现,索氏并不坚持美国抑或英法的价值论,文化观,而是反复翻覆推崇陀斯妥耶夫斯基以来的、纯粹俄罗斯价值论(他基本上遵从从卡拉姆津和陀氏开宗的宗教中心论——而不是罗马中心论思维;更不是欧美价值论);这个俄罗斯中心论,导致两个现在看来皆已破产的选择;一个是,列宁摧垮了俄罗斯上帝——一个是,摧垮俄罗斯上帝的列宁被俄罗斯新的民族主义摧垮——只是,当我们定位当代俄罗斯体制的时候,关乎他们是不是采纳了自由价值论方面仍极大存疑。这是不是也要归结为赫尔岑遗留的遗产呢?

  此时,我们援引赫尔岑具体观点,以阐释其正确抑或并不正确的说法,用历史借镜今天。首先,我们引用他的著名的法国之未来为波斯论,再言及其英国之未来为中国论——这样一种看似奇特却有内在合理性的看法。(这个看法,直接导致时下人们对于所谓中国崛起和中国模式的普遍讨论——这个讨论,从反面论证了赫尔岑的观点:不是英国在变成中国,呈现负面体制和发展停滞的历史因果,却是完全相反,英国之所谓衰落,欧洲之所谓衰落,正在凸现中国模式的合法性合理性——甚至美国也会退出世界霸主地位而让位于中国——世界历史真会如此演化乎?!)赫尔岑的说法是——

  所有制度都有开始与结束的时刻;当西方共和和制度完成以后,他们似乎面对社会依然存在的弊端无可如何——遂引发此中制度之可疑性说明——

  “斯.穆勒谈到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能站稳脚跟,也未能完全定型;数不清的沉渣浮到表面,一切都浑浊不清……

  “到那时候,按照斯.穆勒的说法,英国就可能成为中国(当然是大大改进的中国),既保持着自己的全部自由,同时也完善着自己的立法,既随着这种必须这样做的习惯的养成,借以减轻法律的强制性,而这种不成文法是比起任何法庭和惩罚更能扼杀人的意志的。(三点说明。1,中国之改进在当时是什么情形?清朝的制度和法律建设吗?——这里皇权废相的所谓制度,正在成为中国开始枉顾法律,取消制衡的皇极制度。2,英国不成文法和法制之间是否存在一致性,抑或不一致性?3,意志论和自由论之间,是不是在不成文法之框架下无法操作而日益懈怠和废弛?答案其实非常清楚。历史和他开了玩笑。)

  “而法国这时候将走上波斯生活灿烂的军事轨道,因为文明的中央集权所给予当权者的一切,并把其他民族栓在中央集权制度的命运上,……现在他的祖阿夫兵(法国前殖民地部队的雇佣兵——原注)的面貌,已不属于欧洲型而属于亚洲型了。(亦三点说明。1,即便法国之各个派别施行轮流坐庄和杀戮,也未能做到以后和中国共之自上而下的一个主义,一个党,一个领袖的杀戮。我们说过,法国各个派别的轮番,一方面说明暴力的残酷和无道,另外一个方面,也说明,即便,法国之自由和之不自由是显然不同的;后者未能将转变自由主义;而前者可以,其一部分原因是两个思维和资源不同——法国不是卢梭普遍意志而是非普遍意志的存在;和列宁和毛主义极权主义迥然有别。2,法国中央极权主义在其复辟时期业已转化成为皇权和之不极端主义。这是复辟时期法国知识分子的共识。3,法国从到复辟,如英国一样,实现了对于共和和皇权的改造,完成了文化传统和传统的合一——这在以后中国辛亥中有所体现;却在列宁主义和中国毛主义中,真正实行了的权力复辟——其建政的性,超过沙皇和中国朝廷。3,赫尔岑所谓法国和英国的见解,不是欧洲主流社会当时的见解。)”

  虽然,赫尔岑还是振振有词,续尔再言的,“由此可见,问题不在于预言英国遭到与中国同样的命运(英国从来没有遭到和中国同样的命运——自立)(这话不是他说的,而是他自己说的)(注;是指这个话不是穆勒说的,是赫尔岑自己说的——自立注),这种说法是否恭敬,预言法国将变成波斯,这样说法是否失礼。不过说句公道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侮辱中国和波斯就无可厚非。斯.穆勒并未触及的真正的问题是,是否真正存在某种足以除旧布新的新式的力量的萌芽?有没有某些幼芽的健康的嫩株能使逐渐凋零的青草起死回生?这个问题可以归结为,这个民族是否能够容忍最终被用来给新的中国和新的波斯的土壤施肥,心甘情愿地充当没有出路的苦力,陷于无知的半饥半饱之中……从被食人者变成食人者。”(赫尔岑《往事与随想》下同)(这里的历史轨迹和预言故事和他说的正好相反;英国之类新老殖义,直到现在,还在继续其享用中国和“波斯”土壤——劳动力,资源和投资环境——无工会制约资本的暴力剥削之便利,而绝非相反——自立。)

  至于他所谓如果英法“人民被压垮了,新的波斯和新的中国将不可避免”——这样的预言,很像中国崛起论者和中国称霸21世纪者之鼓吹论调——只是赫尔岑比起他们早说了一、两百年,而已——事实究竟将如何演进呢?

免责声明:本站所有信息均搜集自互联网,并不代表本站观点,本站不对其真实合法性负责。如有信息侵犯了您的权益,请告知,本站将立刻处理。联系QQ:1640731186